那可能是很久或者不久之前的事情。
关于宿傩和里梅在做的事情,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被允许知情。她只是被关在那座无人的大宅里。在院子中央那株最茂的梅树花落间,能看见失去度量作用的时间,在静止的四季里无意义地流过。
在为数不多的放风时间里,她也曾遇见过同类。
海边,无人的海平面是一望无际的清澈,如天落在了水里,湛蓝的让人移不开眼睛,是不同于火焰激烈的另一种美。
风“哗哗——”吹过泛波海面,咸咸的,潮声极其有节奏感的,单调地回荡在黝黑的礁石群间。
沙滩上的她,听见了从上方落下的乐声。
如同大片的云海向两边急速散开,乐声直直冲破苍穹,海面和光影在无尽的光线里退去,她听到了它的光辉,它的壮美,它的自由。仿佛一场惊心动魄追逐天空的漫长旅程,又仿佛一本贯穿了过去、现在和未来的长篇案牍。
——她再度感到了和第一次遇见宿傩时的那种冲动,也许可以归纳成人类定义“想要”的情绪。
这是全然出于本能的欲望,就像是鲨鱼要捕食猎物,秃鹰要吞吃尸体一样,无法克制。
她向上看去,手脚并用的往礁石垒就的崖上爬去,极其陡峭的崖壁,她尽力抬头,只能看见天空的尽头,多亏时停时响的乐声指路,她最终到了最高的地方。
“你喜欢吗?”
嶙峋的石间,弹琴的咒灵抬起头,不确定地问。
那是一只青年模样的咒灵,只有一半身体,腰部以下融化成奇怪的一滩脓血堆,手里肉质化琴弦内部能看见流动的黑红液体。
她点头。于是她知道了他的名字,知道他是诞生于一位遭遇海难而淹死的遣唐使的怨念。
“他还想弹琴,”他拨动下弦,她这才注意到那是从他下半身抽出的血管,“不过他再也弹不了,”他有些无聊地补充,“他死前很不甘心,我就出现了。”
她就坐在边上的石头上,听了很多首曲子,直到最后不得不打断他,“我真的该走了——要一起吗?我喜欢你的音乐。”
真的弹得非常好……而且他还会说话。
“我不能和你走……不过你可以摸摸。”他看出了她的喜爱,决定满足她,虽然不太情愿。
她有些惊喜。
她小心伸出手,摸到的一瞬间,惊讶发现琴身表面不是木质的,被膜一样的东西包了一层,既软又韧,油润又细腻,触手如粘般顺服。
“是人的,人身上的材料对咒力的传导性最高,做成咒具很好,”他告诉她,“带盐的风会腐蚀我的琴,这样能保护好它。”
她细致地感受了手下经过粗暴鞣制的皮,“你怎么得到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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