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想衣不闪不避，目光淡然的看着举着拐杖砸向自己的老人。

拐杖在云想衣额头上方停住，楼听寒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攥住了砸下来的拐杖，抿了抿唇，他虽然知道百姓得知这不循常理的做法会不满，会反抗，却没想到，这些人当真能对前来救治他们的大夫下手，只是为了区区鬼神之说。

可是心中也没什么失望可言，毕竟，这种误解他受得多了，这些他庇护着的人，表面对他向来毕恭毕敬，可心底却避他如洪水猛兽，早就习惯了，不过“习惯”二字而已。

燕悲雪手中长剑在那老人要打云想衣的时候便架在了老人脖子上，含了风雪的双眸似能将人冰封一般，口中只冷冷吐出两个字，“愚昧。”

的确是愚昧，明明云想衣当初不顾危险也要赶来灵泽救治他们，明明云想衣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，明明烧尸是为了让这些人活下去，可这些人却要让为他们活下去而努力的人去死，当真讽刺！

燕悲雪侧头看向云想衣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，“别人得知灵泽瘟疫纷纷出逃，你偏偏要赶往死地救治百姓，这，就是你要救的百姓。”

语气里不乏嘲讽，还隐藏着某些不易察觉的东西，而那些隐藏着的东西，却只有楼听寒一人捕捉到了。

喉咙突然有些难受，楼听寒无意识的皱了皱眉，这感觉很奇怪，没来由的生气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。

云想衣没有听出燕悲雪隐藏在嘲讽之下的东西，只是看着那些满面愤怒的百姓，傲慢的一笑，“至少，我问心无愧。”

楼听寒松手将拐杖还给老人，而后敛了敛心思，平静的开口，“本王不信你们中间没有一人接受过云大夫的救治，也不信你们没听过云大夫被闹事的恶徒打伤的消息，她一个将军府的嫡小姐，生活优渥却也手无缚鸡之力，若非医者仁心，何必冒死来灵泽？”

“诸位担心鬼神降责罚，本王一直以为敬畏鬼神的人必定对性命同等敬畏，可如今，本王却似乎错了，尔等敬畏的不过是些死尸，对于真正应当敬畏的鲜活的生命，尔等并无敬畏，这叫什么敬畏之心，你们这不是敬畏，不过是给自己贪生怕死又愚昧无知找个开脱的借口，仅此而已。”

楼听寒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，转身拉过云想衣便走，“撤退回朝，让他们守着尸体，陪葬去吧。”

未走两步便听到一声有些颤抖的“等等”。

云想衣微微勾唇，心中知道楼听寒这番激将法起了效果。

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，干干瘦瘦还有些病病殃殃。

少年看着带头的老人，突然跪在地上哭道：“胡奶奶，那个姐姐救过我，她是好人，我，我不想死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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