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于上。
“韩非的弟子……”荀子语调悠远,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,良久才将视线投向了仍拘束坐着的扶苏,“你与他学了什么?”
见面之前,扶苏当然考虑过两人会谈起韩师的事,毕竟这是他与荀子之间最为紧密的联系。
然而真的再次提起韩非子,仍然让扶苏有了片刻的失神。
韩师教了自己什么?
扶苏一时答不上来。
不是因为韩非教的太少,而是这位老师教给自己的实在是太多了。
有与世俗同流但不合污的品格,有洞悉人心之后仍能善待他人的宽容,有左右为难之际尽力而为的迂腐,有身处必死之地却还尽力为后世传道的洒脱。
扶苏嘴唇微微颤抖,接连开合数次,最终却只轻吐出了四个字,“做人、做事。”
言之无物的两个词却饱含深情,这让卢炯第一次对这个公子有了些许兴趣。
然而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让荀子满意,“太大。”
扶苏抬头,正好对上了荀子一双清澈见底如同稚子一般的双目。
眼角深刻的皱纹与之形成的极为强烈的对比,几乎让扶苏再次失神。
果然,与其弟子一样,荀子是儒家中难得的讲求做实事、不喜空谈的大师,当然会对扶苏看起来如同敷衍的言辞不满,即便这四个字的确是扶苏的有感而发。
“以与时俱进之法治国,以万古不变之仁治民。”扶苏再次思索着韩非的教导,将其汇成了这么一句话。
这次,荀子终于稍稍感到了满意,看着扶苏的眼神之中少了几分严厉,“能说出这样的话,就证明没有白学。”
还未等扶苏松一口气,荀子又疑惑问道:“然而韩非一向不喜示民以仁,怎会以此教你?”
“荀师明鉴。”最了解弟子的,果然还是老师,扶苏回道:“后半句是韩师在身死之前以遗书传教的。”
“原来,如此。”
荀况的心思何等剔透,扶苏一提身死之前,他便猜出了韩非当时的变化。以他早已看破了世事的心境,也不由为此稍有感怀。
到了最后,韩非终于将自己的学说再次拔高了一截,将儒家的“仁”彻底融入了进去,这得益于他在昭国几年中的沉淀,也得益于他在韩国的短暂真正执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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