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晨灰蒙蒙的,吕皇后一步步踏上紫微殿高耸的石阶,身后是紧紧跟随的满殿文武。这座充满权力与欲望的阶梯,她曾夜夜在梦里欣赏玩味,今日却是这辈子第一次真正敢于登踏而上。
雕琢着朱雀的玉石在稀薄的晨光下幽幽闪烁,朦胧却诱惑,让人脚下细微发抖,浑身血管隐隐膨胀。
啊……皇后深吸了一口气。
原来他们每日在此,体会到的竟是这种感觉。
还有她,和她的女儿。她们也都曾体会过。
进入殿内,朱景深已经孤坐于高处。他似乎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切,只是肃静幽深地俯视着所有人。
护卫王座的禁军抽出剑来,欲挡住不断逼近的人潮,却被另一波早就反叛的禁军一拥而上。一剑一剑,血肉模糊地倒在人前。
鲜血差点溅在一身纯白素缟的皇后身上。她并没有闪躲,只是手托凤印,昂着头冰冷傲视高处的朱景深。
她是这座帝国的皇后,手持凤印,在历来的不成文规定之中,当帝王不能理政之时享有操舵国政之权力。
而王座上的朱景深,虽然受帝王的监国之权,得到的却只是口谕。
这种暧昧的处理方式,或许正是帝王为了牵制皇子所做的安排。而今日则得以被皇后利用。
若他得人心时,皇后自然无可趁之机。可如今,谁让他将自己生生变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?
他和慕如烟两人,一个在朝堂,一个在战场,自不量力地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改变什么,却是在愚蠢地自毁根基,以至于成为了站在这座殿宇上的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叛徒。
南疆是胜了。可胜了又怎样?那些被压制着的权贵自然不会将真心话说出口,却在心里恨极了王座上的人。
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,一个将那愚蠢的两人拖下圣坛的理由。而那个理由,却已经由那愚蠢的两人,亲手捧上。
“不敢拼死到底,还低颜谄媚与敌寇通商,国之尊严何在?”皇后与诸臣一身素缟,昭示着远方的慕如烟所作所为是何等的可耻卑贱,俨然已经危及到国之存亡,“今日,乃吾等丧国之日矣!”
大殿回荡着诸臣附议的声音。
平日里一个个在人前耀武扬威的大人们,今日却像柔软却狡猾的小兽,一个个藏身于皇后身后,就好像躲在一个最安全的理由之下。皇后的背影在今日看似无比高大,就像那个看似无比正确、没有人能够抗拒的理由。所有人躲在国之尊荣的背后,有人真诚,有人虚伪,却同样,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。
“慕如烟其心可戮,其罪当诛!”
再次满堂附议。
朱景深双目幽深,沉默地望着殿内诸人,见邹准匆匆入殿,连忙对远处的他微一抬手,让他不要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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