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相花铜熏炉上冉冉升起的青烟,一缕缕,蜿蜒直上。里头的香尚未完全燃尽,满室皆是淡淡沉水香。
水墨字画白绫帐子层层叠叠映着里面模糊不清的人影,恬淡而安静。
天光透过明纸糊的窗子越过纱帐铺满床铺,林乐曦缓缓睁眼,带着朦胧的雾光看着头上的帐顶。一点点变清晰,直至看清上面的雕花。
一直守在一边的茱萸听的动静,连忙上前用银钩将纱帐挂起:“小姐可是要起身。”
“几时了?”婉转清灵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与雾朦,比平日里的平白多了几分妩媚。
茱萸笑着答话:“刚过卯正。”
林乐曦点点头,茱萸便明白这是要起身了,倾身扶着她坐起。外头等着的几人也陆续进来,开衣橱挑衣裳,整理床铺被褥,灭香开窗通风……各司其职,井然有序。蒹葭带着一直候在拱梁垂花廊沿下的一排女使入内,她们手里依次捧着水盆、巾帕、漱盂等物。鸦雀无声,低头躬身不敢抬眸随意打量乱看,静悄悄的进来。满室只闻得衣裙摆动的簌簌声。
月白色绣翠竹缂丝褙子,月蓝藻纹绣裙。神色清冷,坐在锦杌上,由乐姑姑为她梳发。
一个三等女使双膝及地,跪坐着双手将水盆捧过头顶。薄荷卸镯挽袖,打湿巾帕为她净面。艾草打开青瓷小罐取了青盐点在她口中,一个女使便弯腰递了茶盏。林乐曦刚含了水漱口,菖蒲便将漱盂接至她嘴边方便她吐水……
林乐曦年纪虽小,可屋子里的规矩早早便定下了,无人敢逾矩。
乐姑姑看着铜镜中面容姣好,出落的愈发好的林乐曦,淡淡微笑:“小姐这副容颜拿出去,怕是要得不少称赞。”
林乐曦不置可否:“以色侍人,终究为人不耻。”
乐姑姑深以为然:“小姐这话,可见明白。女儿家还是要以稳重端庄为重,不过偶尔有些女儿家姿态也无妨。只在亲近之人面前显露便是。”
林乐曦没有说话,乐姑姑也便专心手里的活计。茱萸开了宣州青花瓷宣瓷罐子,挑了一勺茉莉香膏,摊在掌心匀开,一点点细致的抹在林乐曦脸上,小心的抹匀。
这香膏是簿颖的秘方,她家里从前便是做这个的,后来入了姚家,长了见识,很有些心得。将家里的秘方稍加改良,做了一盒出来。林乐曦用了,肌肤愈加细腻白皙,如薄纸般清脆,效果显著。簿颖这才放开手来为林乐曦单独调制。
“小姐,二小姐来了。”甘棠进来道。
林乐曦听见,放下手里的眉笔,转头看去:“这时辰她不好生歇着,跑来我这里作甚?”
甘棠犹豫了一会子,道:“奴瞧着二小姐脸色好似不大好,神色匆匆的。恐有急事。”
林乐曦想了想,颔首:“让她进来坐罢,这寒冬腊月里的,身子要紧。莫为了一点子小事,吹了风染了风寒,那可不甚值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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