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主屋，关上门，顾蓁蓁泄了气般靠在门上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，望着漆黑的夜空。

广茂先是交代孙明在门口随时候命，又细细的把刚刚顾蓁蓁想吃的东西说给一旁的小太监们，到御膳房去尽快做好。而后长叹一声，带着她到了隔壁的耳房。

到了耳房，还没等她说一句话，广茂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，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。

“茂公公，这是怎么了！快起来。”顾蓁蓁大惊，要扶起广茂，就见广茂郑重的向她磕了三个头，伏在地上浑身颤抖，竟是在无声的痛苦着。

顾蓁蓁垂下手，悲悯的抬头四望，眼中也盈满了热泪。她突然懂了广茂，将近一年的时间里，他一个人照顾着父皇，不能告诉别人，也不能放松。看着父皇一点点憔悴虚弱，甚至像今天一样几乎不能下床，他心中比谁都要怕的吧。

但是他们依旧谁也没有说，如果郑容没有告诉她，是不是等到某一天父皇突然病重实在瞒不住了，他们才会知道？而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？一年以后，一个月后，或者是明天？

她实在不敢想象。

“老奴不知如何感谢公主才好，皇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。每次皇上孤独的躺在床上承受着痛苦的时候，老奴多想让你们多来关心关心他。可是老奴不能说，也不敢说，皇上他真的……”广茂泣不成声。

“茂公公，父皇的病，真的无药可救了吗？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？”她痛苦的闭了闭眼，还是不愿相信。

广茂用手臂撑着，跪坐在地上，略缓了缓：“老奴只能说，要看孙太医能延续多久。公主说的法子皇上不是没有想过，甚至孙太医说要陪着皇上天南地北的找大夫找药材，可是皇上的身体不能这样折腾呀。”

“茂公公，你跟着父皇好多年了，你还能不了解他的脾气？”顾蓁蓁上前半扶半拖的拉起广茂，才惊觉广茂也瘦了许多。她嘴唇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，“孙太医说的有道理，你看能不能这样，父皇身体虚弱，若是强制将他带出宫，他估计也不没能力再回来。只要出了宫，将马车布置的舒适些，带着他远走，离了这些繁琐复杂的环境，心情好了病也会好多的。”天才一秒钟就记住：

广茂摇摇头，苦笑道：“若是真像公主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。”

“你不敢，我去做！”她才不要看着父皇这么痛苦，“这几天我就去准备，你说服父皇让我出宫！”

“公主！皇上他不仅是您的父亲，他还是一个皇帝呀！您以为他不想离开，不想活下去？”广茂激动不已，“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一天，就不能离开皇宫，不能离开那些政务。”

“退位不就好了……”她不在意的说，广茂急忙捂住她的嘴，惊的四处张望了一番，才低声说道：“我的公主，可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，小心隔墙有耳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