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言大梦三生,可惜亦浅只来得及回顾了下自个的前半生。
钟鸣鼎食之家,也算是皇亲国戚。
仗着皇后姑姑、太子表哥和她父母逝前专门请旨破格给她的丹书铁券,她本以为能肆意到老、长乐无极。
然高楼倒塌只要一瞬,亦浅亦从天之骄子落入凡泥之间。
昨日的观戏听曲斗蟋蟀变成了今日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。
明媚成为跋扈,直率成为恶毒。
就是这么现实。
那日接旨时指尖的冰凉逐渐传至全身,冻得她发颤。
睫毛如蝴蝶翅膀般不停煽动,下意识睁开眼。
她醒了。
入目是青色的床被,身上也换了套合身的干爽衣服,亦浅眨了眨眼,撑起了身子,却在下一刻又摔倒趴回床榻间,哼哼唧唧。
扯着伤口了。
如小猫般的哼唧声,怪令人心疼的。
亦浅缓了缓,这次小心地拉着帷幔起来,转了个身,虚靠在床头。
抬起胳膊,谨慎地拉起衣袖,之前被电得焦黑的伤口已然被涂上了伤药,但亦浅还是崩溃地移开眼。
利索地放下袖子,眼不见心不烦。
又难免忧心忡忡。
丑!
离床不远处的座椅上坐着个白衣男子,面容俊秀,风姿如玉,此时正定定地看着亦浅动作,泓邃深幽的眸光中似有复杂。
仿佛是察觉到目光,亦浅抬眼,正好看到座椅中俊隽男子。
清啸朗月,风姿绰约。
亦浅的心猛然一跳,然后面色兴奋,顿时神采飞扬,就像饿了多天的孩子终于见了亲娘,再也无所畏惧:“哥哥,你来啦!”
得到声若有若无昂的回应,亦浅也毫不在意地,发问:
“我们是在哪?”
“天枢门,开阳峰。”
开阳峰。
天骄大弟子白九的座峰。
白九冷淡地看着她,想起同门的言论,鼻息之间又是一声轻笑:“我竟不知太子妃何时成了我的未婚妻?”
没有出现想像中执手相看泪眼的激动场景,白九甚至没有问她伤得也么样。
察觉到白九的冷淡,亦浅失望。
收回前倾的身子,低下头,怏怏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