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将军。如今一身妥帖的长袍褪下,连同垫在袍子下的软甲一并脱下,只余一身素白的中衣,端坐在床榻中央。天才一秒钟就记住:.
两层外套裹在身上也丝毫不见臃肿,卫将军本人该是极为清瘦的。
萧岄曾经这样想。
现在一见却并不是如此。卫茂良左肩上还有两寸深半寸宽的刀伤,医师虽已包扎妥当,但暂时还不能穿上衣物。左肩连同左臂一同裸露在外,牙白色外袍下包裹的是小麦色的肌肤,勾画出极为流畅而饱满的线条。
那是一双真正能上战场的臂膀,每一条经络每一寸肌肤,似在随着心跳一鼓一鼓,时时刻刻都贲张有力着。
也许只有在此刻,面前的人才露出了某种真正属于河东节度使卫茂良的面貌。萧岄端着一盆热水,小心翼翼打量着。薄唇紧闭,眉心微蹙,一向叫人如沐春风的容色上不见丝毫笑意。盘腿端坐如座山雕般一动不动,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。适才打斗时一缕碎发散下,勾勒他愈发清冷凛冽的面容。
说冷的感觉也不太对,萧岄无法从脑海中抹去卫茂良曾经展露的种种温意。现在更像是令人心生敬畏,因为距离感油然而生的敬畏。
萧岄忍不住又凑近了一步,抱着热水盆细细端详。
被打量的人突然睁开了细长如柳叶的双目。
“谁?”
很熟悉的感觉,两年前,萧岄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也是。雁门关外稀树高草,盘虬的枝条和嶙峋的岩石交织成的杂障是最好的隐身之所。她正牵着马潜行其中,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独行侠。
那个人好厉害。出了雁门关进入北燕地界,虽然周遭千里一片荒地看似并无人烟,但时不时还是有北燕军的小队巡查。前面的那个人,就像是能猜出北燕军的行动方式一样,人多则巧妙避开,人少则用计全歼。一个人独行在北燕军活动的范围中,如入无物,虽在敌阵却毫发无伤。
跟着他铁定安全,当时的云隐公子萧岄正躲在岩石后头想着。
突然一箭破空,穿过重重叠叠枝条与高草的荫蔽,风声似乎都被他那一箭操纵而发出尖锐的和鸣,正好扎中她坐骑的后蹄上。
“谁?”
她一脸苦兮兮地探出头来,弱弱道:
“是我……”
“萧小姐?”
卫茂良仰首向着来者,嘴角扬起盈盈笑意。周遭坚冰融化,一瞬间从暮冬步入暖春。
好轻的脚步声,能在他凝神静气五识通达之时,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。
他脑中飞快地盘算着,得出一个结论。
练家子。
“家父和兄长在忙,我……我来跟你换药。”<